第88章 毕业与幸福与访客
一年级的最后?一次演出, 正好和今年稻荷崎春高的第一场比赛同日。
也就?是说,这次不论是内海还是宫侑,都?无法去到属于?对?方的现场。
为此, 宫侑自顾自地不满了?很久。
但这份不满又?无从发洩,毕竟造成问题的人不在他的可获取范围之内。
而且也不存在所?谓的故意和他“作对?”的人。
对?于?内海而言,虽然她相信, 以稻荷崎的实力,在第一天败退的可能性其实很小, 所?以就?算错过这天的比赛,演出结束后?再?赶过去也是一样的...
其实也不是。
临近三年级, 要毕业的可不是只有一年级里那群不像前辈的前辈。
北前辈、阿兰...这次的春高对?他们来说,任何一场都?是高中排球最后?的回忆。
而且根据她从北奶奶那里听到的消息, 和现实存在的一些状况来看,这届春高对?北前辈来说就?是有关?他排球生涯的最后?的回忆了?。
又?是回忆。
回忆这种东西?还真是奇妙。
过去,内海曾把这些全部当成不可触碰的禁忌,不论是选择遗忘, 还是选择回避那些不曾遗忘的记忆, 都?是一种不可触碰、不可言语的禁令。
但现在, 她却因为不能留下某种回忆而产生失望。
也许生活就?是一湖平淡无奇的日常点缀零星的意外?, 再?有这些出人意料的发展打?破预期的平静——
演出结束的内海没能赶上稻荷崎第二天的比赛,因为今年的春高, 这支以冠军为目标的队伍首战失利, 没能挺进第二天。
而她则在电子屏幕之外?,见证了?这个结果。
刚开始看到对?面队伍的首发二传居然就?是此前有过一面之缘, 又?在前不久听阿侑提到过的影山飞雄时, 她还在感慨排球界真小。
但当长哨声响起,留在脑海里的就?只有比赛结束时, 在转播画面中一闪而过的两个一站一跪的背影了?。
大概是因为那两个背影对?内海来说太过熟悉,即使只是一闪而过,想要不去註意也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而且这种时候,要想不去在意,的确也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换好衣服了?吗?”
门外?是在其他房间更换演出服装的明纱。
时间过得好快。
不过还好她有提前把演出的服装穿在外?套里面。
啊,说起外?套。
内海一边将抵至下巴的拉链一拉到底,露出那件同样未能从coco手中幸免于?难的新的乐队t恤。
不过这件倒是保留了?两边完整的衣袖,只是在侧腰处被剪出了?两道故意模仿成撕裂伤样式的裂缝。
而等内海开门走出房间,看到大家穿在身上的乐队t上大大小小的‘设计’成果时她才意识到,这次不仅是她,所?有人的服装都?没能逃过coco的毒手。
“嗯,可以放进作品集了?。”
设计师本人看上去倒是很是满意,就?是没问过人臺模特?们本人的意见。
顺带一提,就?在前不久,她也决定要申请服装设计类的学校了?,直子姐听到以后?只可惜新店要另招新店员了?。
但内海还记得,作为姐姐的胡桃泽直子虽然嘆着气,但嘴角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毕竟她们是姐妹嘛。
“不过还真是意外?啊,那个在一堆乐器里挑中了?架子鼓的孩子,最后?居然要拿起剪刀和画笔...说到底,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胡桃泽直子无意的感慨,让内海想起和内海真由见面的事?情。
在不欢而散之前,她们聊了?很久的漫画,关?于?杂志社的安排,关?于?内海的短篇,关?于?她提出的、不知是作为编辑给看好的新人提供的建议,还是作为缺席的母亲作为弥补的帮助...
她们甚至还聊到了?栗子的事?情,然后?是良久的沈默。
但谁也没有问过,谁也没有提起,在最开始的开始,内海为什么会画漫画。
也许在看了?以栗子为主角的故事?之后?,内海真由下意识以为那把为内海打?开通往虚拟世界的大门的钥匙,就?是这个故事?的原型。
也不算完全错误吧。
只是从真相的角度来考证,还是存在一些误差。
对?于?内海而言,一切的始源并非是握在手中的笔。
而是第一次找到的,尘封在旧纸箱里的漫画书。
属于?高中生内海真由的漫画书。
但即使本人就?在眼前,相关?的话题就在空气中扩散着、铺陈着...
内海也无意告知她这件事。
既然不打?算原谅,那么多余的感动也是累赘,她只是不想给自己增加累赘了?。
既然从一开始就决定不要回头。
·
演出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即使是在白昼已经开始渐长的运动周期。
大概是因为臺下的人,和臺上的人都?舍不得结束吧。
最后?的最后?的最后?...在三首安可都?演完以后?,就?算额头上沾满了?内海最讨厌的、触感粘腻的汗水,和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同样舍不得离开的发丝,她依旧惊异于?这个事?实——
虽然是她自己为了?让其他人不难办,主动提出了?解散的话,但果然,不到这种时刻...
鞠躬致谢后?,内海重新抬头看向在昏暗后?再?次亮起的照明灯。
很刺眼。
不到这种时候...
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是会这么难过。
她又?想到了?没有如?愿出现在臺下,也没有如?愿等到她出现在观众席的那个人。
比赛结束以后?,站在逐渐安静的球场上的时候,肆无忌惮地大闹一场以后?、喘息着的时候...
你在想些什么呢。
闭上眼睛,灯泡的形状似乎在黑暗中留下了?印痕,缓解完冲动带来的不适,内海再?度睁眼,发现其他人正看着自己。
和她一样,她们的胸口也依旧起伏不定?*? ,就?像早已消音的乐符没有消失,只是留在了?那里,变成不能为人耳所?能捕捉的频率范围之内的声响,变成更本质的震动——
“走吧。”
叶子大声说着,因为麦克风已经?关?停,所?以她必须提高自己的音量。
内海点点头,跟同样迟疑的其他脚步一起离开了?舞臺。
·
“所?以为什么...这几个大叔每次都?在啊!”
白?井积攒的感动在看到隔壁桌坐着的shot一行后?瞬间烟消云散。
但他口中的‘大叔’不仅不以为意,还一把捞过他的脖子,哑着嗓子恭喜他即将毕业。
因为是解散演出,所?以今天的庆功会来的人很多,寒河江智子也大老远从大阪赶了?过来。
可能是舞臺上带下来的余温还没来得及冷却,氛围很快就?再?次升温。
虽然还没到能饮酒的年纪,但不知道为什么,内海觉得自己的脸上也开始发烫了?。
她决定去外?面透透气。
也是这个决定,没有让她错过那个来自东京的电话。
“抱歉,明天...”
没法让你来看最后?的比赛了?。
宫侑本来是想这么说的。
“笨蛋。”
但内海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
“你哪里需要道歉啊。”
而且比起这个,她现在更关?心的其实是...
“我现在...”
“真的真的...很想见到阿侑。”
...
“小伊...你不会喝酒了?吧?”
宫侑试探着问到。
“没有,因为还没有成年。”
而且她对?酒精也没有特?别?的执念,不如?说,她其实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很多人执着于?为了?酒精成分的饮料,憧憬盼望着成年。
“哼...原来小伊是乖孩子啊。”
“虽然没能赶上全程,但我看了?...最后?的三分钟。”
提到这个,内海明显感觉到电话那头的情绪相比开始有了?明显的起伏,或者说高涨。
她听到他提起对?面的飞雄君。
还有那个连她也印象深刻的攻手。
她听他说了?很多那些被她错过的内容,又?或许这些东西?,也只能听宫侑亲口对?她说,所?以不论此刻是否在东京,她都?会像现在这样,从宫侑口中听到。
第二天,内海是被拿着她家钥匙,自然而然地走进房门,又?毫无顾忌地进入卧室、趴到她的枕边虽然已经?在尽力控制,但不受管控的呼吸还是扰人清梦的宫侑叫醒的。
当然了?,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可没有出声。
只是凑太近了?而已。
“有吗?”
内海用力点头。